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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就這樣說話,挺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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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辭的心被狠狠地閃了下。

她的思緒開始無止境地發散,心裏酸脹鈍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阮辭?”另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突然又刺耳,“你在這裏鬼鬼祟祟幹什麽呢?”

阮辭慌張地轉頭看去。

面前的人正是剛才和穆藝笙談笑的女孩子,阮辭只在學校見過幾面。

怕不遠處的容弋發現這裏的動靜,阮辭略顯急促地擡起一根手指立在唇邊,示意女生不要說話。

可那女生卻更起勁兒了,音量不降反升:“你自己偷偷摸摸的,還怕我問?”

阮辭皺了皺眉,不想同她爭論,邁腿剛要走,那女生卻伸手攔住了她,眉目囂張,語氣不善:“你家是開螺螄粉店的吧?也不知道一天累死累活臭的要死能賺幾個錢。”

阮辭:“……”

對方見她一言不發,想來肯定是個軟柿子,又道:“第一次來這種大房子吧?是不是想偷點什麽走啊?”

她頓了頓,笑容輕蔑,“成績好有什麽用,不還是要幹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阮辭:“……”

“你說話啊。”女生感覺自己的拳頭打在了一團棉花上,開始不耐,“裝什麽傻?”

阮辭在腦海裏不斷地重覆著容弋剛才報出的那串電話號碼,根本不想理會面前的人。

但是如果不理,這女生囂張的火焰只會不降反升,勢必要在這件事上大作文章,惹到一屋子的人都來看笑話。

阮辭剛想懟回去,卻有人搶在了她的前面。

“你有證據?”

容弋不知何時已經掛斷了電話,站在她身側,嗓音是從未有過的低沈。

阮辭循聲看去,他的視線落在那女生身上,嘴角已經沒有了方才寵溺的笑意。

容弋雖然不會像井泱那樣無時無刻不在嬉皮笑臉,但多少都會有點淡淡的笑容,溫和不疏離,這會兒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眸子裏是冰涼的薄怒。

阮辭很難將這一刻的他和平常聯系到一起,卻又因為看見了他的另一面而在心底竊喜。

“容弋……”女生很無措,她以為這附近沒人的。

容弋的表情未松半分,看著她,冷冷道:“我想你在質疑別人前,應該先學會尊重人。”

梅星的手心瞬間出現一層薄汗,她低眸,雙手垂在腰側,手指局促地相互摩挲著。

站在她面前的兩人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是什麽意思,艱難地醞釀了好一會兒,才低低開口:“對不起。”

容弋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表情松了松,對阮辭說:“走吧。”

阮辭微怔,而後才道:“我去一下衛生間。”

“那你快點。”容弋點了下頭,眼裏笑意清淺,不鹹不淡地又來了句,“可別迷路了。”

阮辭:“……”

容弋走後,梅星也想要趕緊逃離,阮辭卻攔住了她。

阮辭盯著她,眼神帶著壓迫,一張嘴像機槍似的,子彈不斷往外射:“以後我這個成績好的人把螺獅粉店開大了,一定要買座大房子,請你來我家做客采訪我一天能賺多少錢。到時候你千萬不要汙蔑我賺錢是因為幹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因為我怕你冥思苦想如何汙蔑我,然後給累死了。”

梅星呆住。

她高一從來沒註意到過阮辭,只是最近才老聽穆藝笙提起,說阮辭家裏很窮,想麻雀變鳳凰,靠著和容弋當同桌勾引容弋。

穆藝笙最近追容弋追得熱烈,她和穆藝笙是好朋友,阮辭是穆藝笙的情敵,也自然就成了她的敵人。

她爸爸也開著一家公司,經常和穆家合作,所以她想著靠打擊阮辭來取得穆藝笙的歡心,巴結巴結穆藝笙。

她以為這種窮人家的孩子都軟弱,可以任他們嘲笑和挖苦,最多鼓起勇氣反駁幾句沒有攻擊性的話。

可阮辭不說則已,一說就不帶停的。

那種壓迫感和攻擊性,實在是太強烈了,比剛才的容弋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阮辭很享受被容弋護著的感覺,但她現在越來越不想當一個看上去好欺負的軟柿子了。

有的人心思壞,捏了一次就想捏第二次,次次都忍讓,唐梓英沒這樣教過她,她做不到。

眼前的女生明顯是站在穆藝笙那邊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替穆藝笙而來,那麽她就更沒有忍讓的必要了。

她說完,還對著面前怔楞的人甜甜地笑了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阮辭回到聚會的房間時,裏面的氣氛已經變得很古怪了。

容弋沈默地坐在房間右側的躺椅上,拿著kindle看書,臉上沒什麽表情,連帶著下顎幹凈利落的線條都比平時看上去銳利了幾分。有女生遞零食和飲料給他,他也只是禮貌地笑笑,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周岑然轉移了位置,在另一側的游戲機旁盤腿坐著,手裏拿著操控器,一下一下按得很重,像是有滿腔的怒火急需發洩。

井泱沒再唱歌,在周岑然的旁邊心疼地看著自己剛買的游戲機,不停地嘟囔:“你輕一點!”

而穆藝笙,笑嘻嘻地坐在人群中央,樂哉樂哉地吃著薯片,一口一口嚼得薯片脆生生地響。

阮辭心中有了個大概。

甘泫朝她走來,把她帶到一旁坐下,還特別熱情地遞了好幾包薯片和妙脆角給她。

阮辭笑著接過,剛準備撕開其中一包,就聽甘泫嘆了口氣,幽幽道:“這右邊的為情所困,左邊的一個為情所傷,難啊,難……”

阮辭:“……”

容弋剛才打電話時開心的樣子,根本不像為情所困啊。

甘泫看見她迷茫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下,又道:“一個為友情所困,一個為愛情所傷。”

阮辭一下就明白了。

她看向穆藝笙,後者似有所感,下一秒就側頭對上了她的目光。

一雙眼裏寫滿了驕傲與得意。

阮辭移開目光,少有地點開了穆藝笙的微信,打字發過去:「你這麽做,有意思?」

那邊穆藝笙的手機屏幕亮起。

沒過幾秒就收到了她的回覆:「當然。」

「你不是喜歡容弋嗎?那我就讓他喜歡我。」

阮辭:“……”

原來這就是穆藝笙的動機。

喜歡。

阮辭在心底默默重覆著這兩個字,腦海裏浮現出自己剛才撞見的畫面。

被容弋護著的欣喜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酸澀。

她居然差點忘了,容弋剛才打電話時那寵溺的語氣和笑容。

電話那頭,應該是他喜歡的人吧?

深深的疑惑從阮辭的心底升起。

穆藝笙怎麽還敢這樣做?

難道她不知道嗎?

阮辭抿唇想了想,編輯信息發過去:「他有喜歡的人,你還這樣做?」

手都已經抖了起來。

對面倒是回得很快,語氣輕松又狂妄。

「他有喜歡的人?」

「誰告訴你的?」

「不過,這跟我追他有一毛錢關系?」

阮辭能聽到自己胸腔內緩慢卻沈重的心跳聲,大概是有點欣喜的。

穆藝笙這滿不在乎的語氣,足以證明她對容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歡。

既然穆藝笙都不知道,那就當作他現在沒有喜歡的人吧。

電話那頭的,或許只是容弋一個比較親近的家人呢?

“容弋都拒絕穆藝笙那麽久了,也不知道這穆藝笙到底在想些什麽,硬是不肯放棄。”甘泫無名的火氣竄上來,說著說著又對著阮辭無奈地聳了聳肩,“本以為這次聚會可以讓他倆關系緩和點,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怪不得會在月考前突然想著慶祝。

雖然這件事的源頭算是她,但始作俑者畢竟是穆藝笙,糾葛也是穆藝笙。

她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去摻和這件事。

她只覺得壓抑和煩躁。

恰逢這時候電話響起,阮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給甘泫說了聲便出去接電話。

只是唐梓英一個很平常的電話,和往常很多次一樣,在考前詢問她的準備狀況,囑咐她不要慌張也不要浮躁。

在學習和考試這方面唐梓英總是很關心,等阮辭在角落裏接完電話,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

阮辭不想再回去,找了個借口給甘泫發微信說自己不得不趕緊走,甘泫表示理解並說讓司機送阮辭,但被阮辭巧言拒絕了。

離開逸湖公館的時候,阮辭回頭望了一眼。

怕是再也不會踏入這裏了吧。

她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對著這些房子照了一張,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自嘲地笑了下。

雖然理智告訴阮辭她現在應該趕緊回景江公館覆習功課準備月考,但是她此刻只想出去轉轉,在沒人認識的地方,在她沒去過的地方。

收好手機,阮辭走到路邊打車。

奈何這裏屬於比較偏僻寧靜的地帶,經過的無一不是豪華的私家車。

真是暮色將沈,卻不知歸處。

阮辭皺起眉,準備使用手機上的打車軟件。

“去哪兒?”

阮辭手一頓,看過去,容弋正雙手插兜,眉眼帶笑地看著她。

她勉強揚起一個笑,聲音生澀:“想出去轉轉。”

“待在那裏不自在?”容弋說,沒等阮辭回答又開了口,“我也是。”

“為什麽?”阮辭不解。

容弋挑眉,“你猜?”

阮辭:“……”

“想出去轉?”容弋問。

阮辭點頭。

“天文館去不去?”

容弋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都閃著光,璀璨奪目。

這樣的眼神阮辭見過很多次,在容弋看天文雜志的時候,在容弋與老師探討高深問題的時候,也在容弋剛才打電話的時候。

阮辭剛想點頭,但立馬就清醒了。

不合時宜。

這不合時宜。

她搖頭,語氣堅定:“不去。”

容弋微怔,凝神看了她幾秒,忽地笑了:“不喜歡,也不用拒絕得這麽直接吧?”

“所以,即使你不喜歡穆藝笙,也沒有直接拒絕她。”

阮辭一字一頓地說。

但說完她就反悔了。

她有什麽立場用這樣的語氣去諷刺他?

明明他笑著邀請她一起去他喜歡的天文館看他熱愛的那些與天文學有關的東西,而她不僅拒絕得幹脆直接,還要諷刺挖苦他。

她哪兒來的這麽大的臉?

阮辭垂下眸子,微卷的眼睫輕顫著,但道歉卻很幹脆:“對不起。”

“阮辭。”容弋很輕地叫她的名字。

她擡眸,對上他的視線。

他眉目清朗,笑得更肆意。

“說什麽對不起啊。”容弋聲音清冽混著笑,惹得阮辭耳朵一酥,“就這樣說話,挺好的啊。”

尾音拉得很長。

什麽啊?受虐狂?

阮辭移開視線,一時間不知道將眼神哪兒放。

幾秒後,只別扭地“哦”了一聲。

“你說得對。”容弋說,“我應該直接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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